坑深044米 玩鹰的,被鹰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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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火如豆。
  
      暗淡的光线中,冰室气压徒低。
  
      墨九僵硬的动作摆了许久,看萧六郎还是没有出声,又得寸进尺地拉住他的衣袖,“萧六郎,你把衣服脱给我好不?”
  
      同样从上方石室掉落,墨九就狼狈得很,他却依旧整洁尊贵,一袭月白色的府绸轻袍,薄而柔软,袖口的刺绣脚角精致,身上的薄荷香经久不散,有一种令人想靠近的温暖。
  
      于是,她更是惦记他干爽的衣服,继续不要脸的撺掇,“反正这里没人,你也不冷,何不做做好事?”
  
      “你几岁了?”萧乾莫名问一句,声音微凉。
  
      这个问题,墨九觉得很难回答。若说到她上辈子倒是二十好几岁,似乎比萧六郎还要大,可这辈子嘛,正当豆蔻年华,不装装嫩都对不住穿越大神。
  
      她道:“大抵十五六岁吧。”
  
      这货确实冻坏了,原本干净的嗓子略显沙哑,添了三分娇软,又含七分柔媚。昂首挺胸地看着萧乾,她以一种占了大便宜的姿态,说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心里特别美。
  
      萧乾眼底跳跃着火光,“不像。”
  
      墨九瞪他:“哪里不像?”
  
      被她水汪汪的眼珠子瞪视着,萧乾也不多言,只淡定地用暗示性的眼神,将视线慢慢从她的脸滑落在胸前,不轻不重的声音,如同在阐述一件事实,“哪里都不像。”
  
      墨九低头一看,该凹的凹,该凸的凸,曲线玲珑,整一朵带着露水的花骨朵嘛。她竖起眉头,“就这样的姿色,你还敢嫌弃?”
  
      萧乾不再看她,眼观鼻,鼻观心,语气淡淡道:“你想多了,本座从不重欲。”
  
      “呵呵。”墨九气血上涌,“你以为我在勾引你?”
  
      萧乾面色凝重,没有回答。
  
      可他那眼神分明写着“难道不是?”
  
      墨九虽不是有意撩他,但对这身子的姿色还是很有自信的。若上辈子她有这脸这身段,学校最高最帅打篮球最厉害的那棵校草早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也没她们校花什么事了……难道古人的审美标准不同,或是萧六郎的性取向有问题?
  
      她身子僵了,不太活动,只转着眼珠子道:“萧六郎,你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平白无故辱人清白,凭什么说我勾引你?”
  
      微光之中,萧乾面色很是淡然,“旺财每次看见骨头,就你这德性。”
  
      墨九“噗哧”一声,忍俊不禁之下产生的“巨大气流”,直接把萧乾举在手上的火折子喷灭了。
  
      四周再次陷入黑暗,寒冷便重了几分。
  
      墨九嘴里“咝咝”有声,牙齿冻得“得得”敲击,可嘴却没停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趁现在黑灯瞎火的,萧六郎,你就脱了吧。”
  
      说罢,好半晌儿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她又解释,“你放心,我对你的身子没兴趣,就对衣服感兴趣……你要是觉着不公平,把我衣服换给你穿好了。”
  
      黑暗里的他,仍是没有说话。墨九想摸一摸他还在不在,但冻僵的身子真的移动困难。
  
      她呵口气,又喊一声“萧六郎”,觉得舌头都快僵掉时,一股熟悉的薄荷香闯入鼻端,他强健的双臂揽过来,将她圈在自己与石壁之间,一言不发。
  
      墨九很意外,敲牙不语:“……”
  
      他动作很迟疑,仿佛在挣扎,态度很规矩,并无丝毫猥亵之心,墨九甚至觉得,他这轻轻一拥,像一个医者在怜悯病号,又似仙者在渡化世人,绝无一丝一毫男人对女人的浊气,清冷且疏离。
  
      霎时,墨九有一种被神仙宠幸了的感觉。
  
      眼睛看不见,心就格外敏感。于是乎,墨九脑补了“萧大神”清心寡欲修炼飞升成仙的无数种镜头,正叹息世上真有坐怀不乱的男人时,他却突地放开了她,再一次将火折子点燃。
  
      微光只能照亮很小的范围。
  
      两个人在光的两侧,隔火对望。
  
      墨九看见他的脸上有一种入定般的沉寂,情绪平和,目光专注,像她家教授在做学术研究,“之前心绪浮躁,心悸难耐,可有?”
  
      墨九点头,“嗯。”
  
      他又认真了几分:“我试了一下,应是蛊虫。”
  
      墨九的脸顿时成了冰雕,一身好不容易活络的血液再一次凝固了敢情她以为他在好心为她取暖,都是自行脑补,他只是在试验蛊毒?
  
      尚贤山庄密室里的事,墨九没有向任何人提过。
  
      萧乾也是。
  
      那一对在暗室飞舞的金色小虫,那划破二人脖子的血线,成了两个人之间最为隐晦的一个共同秘密。墨九不想告诉别人,一来希望那只是一场不太真切的梦境,二来有一种难言的尴尬与……丢人。
  
      似是急于了解蛊毒的种类及解法,萧乾又追问一句,“你之前可有不适?”
  
      不冷不热地“嗯”一声,墨九嘴唇发干,“先的时候是有点不愉快,胸口闷,心跳快,可你来了之后,就没有了。”
  
      萧乾目光微微闪烁,凑近观察她的脸,“在我来之前,你有没有受伤?”
  
      他温和的语调,低沉轻缓,尾音处有浓浓的上扬弧度,是那一种墨九非常喜欢的男音,但她却不太习惯他的温柔,只眨巴一下眼睛,不太严肃的笑,“在上头摔了一跤,膝盖擦破了皮。从石室落下来时,手肘又挂了一点轻伤,没大事。”
  
      萧乾点点头,似是心中已有计较,目光从她脸上挪开,审视着漆黑一片的冰室,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可以走吗?”
  
      墨九冻得跟傻子似的,一身结满冰碴子,却也不服输,“可以试一下。”
  
      她手指动了动,想去扶石壁站起,可冻僵的腿脚受不得力,只一站又瞬间跌回,幸亏萧乾手疾眼快地拉住她,才没有再一次摔倒。
  
      他皱眉,她却哈哈大笑,“你看,女人最怕男人的温柔。你这一柔情似水,我就软了。”
  
      这货说话没轻没重也经不住推敲,萧乾像没有听见,将火折子交到她手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
  
      “吃一粒,舒筋活血。”
  
      “吃不了,爪子冻僵了。”墨九张开嘴,颤着声音,没好气地斜眼瞪他,“你不会喂?什么医生嘛。”
  
      像真的把她当成病人,萧乾拔丨出塞子倒出一粒药在掌心,便要喂她。可墨九却抿紧嘴巴,只是看着他。
  
      他低头沉声,“张嘴。”
  
      墨九脑袋后仰一点,牙齿冷得“咯咯”作响,“你不觉得我应该想想,这药吃不吃得?你可不是什么好心肠的……唔……”
  
      话未说完,“咕噜”一声,药丸就下去了。萧乾不是个浪费时间的人,趁她说话的工夫,把药一塞,直接灌入。
  
      墨九梗了梗脖子,瞪大眼睛横他,萧乾却不看她,像是在嫌弃她的唾沫,在披风上擦了擦手,淡淡道:“吃不得也吃了。”
  
      “好吧,那你可得对我负责。”墨九又冷又饿,脑子都快冻成一团糨糊了,实在无力地靠近他的身体,软绵绵地道:“萧六郎,你行行好,把我背出去吧。”
  
      这货长得娇美,虽目前处境困难了些,但披风垂地,长发及腰,五官精致,一双沾了冰碴子的睫毛一眨一眨,苍白的肌肤没有血色,却有一种莫名的病态美,像一朵被风霜摧残的白玉兰般,干净,俏媚,惹人怜惜,尤其用软软的语气向男人说话,但凡是个正常的,心都会化成水。
  
      萧乾却半晌没动。
  
      化成水的是石壁顶上的冰。
  
      好半晌儿,有一滴调皮的冰水沿着石钟乳般的冰棱子滴下来,滚入萧乾的脖子,他才一惊。
  
      怔了怔,他说嗯。
  
      墨九松口气,“乖。”
  
      他再怔:“……”
  
      墨九盯着她轮廓分明的脸,一本正经地保证,“放心,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可不吃窝边草,你是安全的。”
  
      他皱眉瞥她一眼,扶稳她,“现下你得自己走一走。若不然,腿脚就废了。”
  
      这一点是基本常识,墨九相信。如果她这样久不运动,等肌肉冻得坏死,那就没治了,想走也走不了。
  
      拽着他的臂弯,她勉强站稳,迈出第一步。
  
      冻僵的脚很吃力,很艰难,可摇摇欲坠一下,终是迈了出去。她吸一口气:“这样得走到何年何月?”
  
      他不紧不慢道:“墨妄就在上面的石室,你对他应有信心。你坚持一会,他便可开启机关下来。”
  
      听见墨妄的名字,墨九没有察觉他话里的意味深长,但身子却微微一僵,停顿片刻方才笑道:“机关祖爷师就在你面前,你却想靠别人?傻缺不?”
  
      她并未刻意,但对墨妄的看法,明显有了距离。人都是敏感的,萧乾察觉到,但只瞥她一眼,什么也没问,把她托在臂弯里。
  
      “好。你说,我来做。”
  
      在这之前,墨九与萧乾之间其实并不友好,一直都是猫与老鼠的关系,萧乾嫌弃她,她也对这种老奸巨猾的家伙能远就远玩毒的,她惹不起。
  
      可命运的神奇,就在于契机。
  
      在这个地下深处的黑暗冰窖里,她只能依靠在他身上,汲取他的体温,正巧他也不知发什么神经,“好心”地没有拒绝。
  
      如此一来,两个似是“亲密”了几分。
  
      走了几步,墨九冻僵的肌肉慢慢舒展,也恢复了一丝力气,手脚似乎也灵便了许多,就着萤火般的弱光,她看他的脸,“萧六郎。”
  
      “嗯。”他答。
  
      “出去了,你还让我嫁大郎吗?”
  
      “嗯。”他又答。
  
      “可我不愿意。”她问:“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嫁?”
  
      他没有回答,在幽冷的黑暗中,颀长挺拔的身姿被她依靠着,像一个拥有无穷力量的嫡仙,有着令人惊艳的俊美与坚毅。
  
      虽然这会儿是紧急情况,生死面前无性别,但墨九大半个身子被他揽在怀里,想到古代人的“男女授受不亲”,不免好笑。
  
      “你不觉得……我嫁你大哥很违和吗?”
  
      他低头看她,想了想,问:“你与大夫人说了什么?”
  
      “有吗?”墨九装懵,“我不过想吃她家的香蕉与鸭梨,她就气急败坏地把我撵了出来,小气得很。”
  
      董氏的话,萧乾不好复述,只应一声“嗯”,半扶住她继续往前走,身体很靠近,动作却依旧保持着规矩的距离。
  
      冰室太暗,能见度太低,走了一会儿,也不知是冻的,还是踢到了东西,他脚下突然一晃,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墨九感觉到了,反手抓住他,睨向他暗沉的脸,“怎么了?你腿脚也受伤了?”
  
      “无事。”他声音很淡,并无痛楚。
  
      墨九心思不在他身上,打量一下他镇定的神色,也没多问,便把身子的重量倚靠在他的手臂上,辨别着方位往前走,查看室内的环境,寻找机关开启的法子。
  
      石室很安静,除了偶尔的滴水声,似乎只剩他二人的呼吸与心脏的“怦怦”跳动。墨九其实从来没有被男人这样抱过,如今与萧乾相依相偎虽是不得已,但除了有一丝感官上的怪异,耳根也多少有点儿发烧。
  
      “萧六郎,你怎么找到我的?”围着冰室走了一圈,她见他一直默默无言,为了缓解尴尬,没话找话。
  
      萧乾不知在想什么,答非所问,“嗯。”
  
      墨九瞪他,“嗯什么?”
  
      他又“嗯。”
  
      墨九喉咙一噎,发现萧六郎不仅为人寡淡,便是说话也很无趣。这样的人,要么就是天性凉薄,要么就是城府太深,不适合她简单粗暴的大脑神经去猜测。
  
      于是她闭紧嘴巴,一边观察方向辨别走位,一边用小孩子惯用的语气,说了一声“呵呵”。
  
      萧乾这一回,连“嗯”都没了。
  
      在她的指点下,他移动速度慢慢加快。
  
      墨九很懒,有人帮着走路,她绝对懒得动脚。
  
      这一间冰室比上前的石室大了许多,四周都被冰封了似的,里面没有任何生物存在,只有雕刻精美的各类冰雕。
  
      每隔一段距离,有一个冰雕的仕女,她们表情各一,动作各一。或笑或坐或躺或抱琵琶,或弹琴弦,或吹丨箫笛,身姿美妙且生动,在她们的身侧,有冰雕的椅子或其他器具,各有两名冰雕的丫环伺候,简直像一个声势浩大的冰雕世界。
  
      若不是火折子光线太暗,墨九真想好好欣赏。
  
      带着探险精神,墨九兴致高了许多。
  
      二人借助微弱的火光,一步步往前挪。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低,她情不自禁地靠他越来越近。几次三番之后,她发现一个问题,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她每离他远一些,就会有心悸的感觉,靠在他的身上,就会有一种不由心支配的安稳感……很诡异
  
      看着一座座美丽的冰雕掠过眼前,她莫名有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难道真是蛊虫作祟?
  
      若果然是蛊虫,她猜测它们的生理可能受温度的影响。在冰冷的环境下,蛊虫可能也会感觉到寒冷,也就格外活跃,格外不踏实。然而当两次蛊虫靠在一起时,他们彼此有了依靠,就不那么紧张了。
  
      她乱七八糟地猜测着,瞄了萧乾一眼。
  
      他也正巧看来,不知是否与她想法一样,对视时的一眼,彼此眼中的情绪都有些怪异。但两个人都没有多说,也没有推开对方,像一对结伴探险走在旅途的驴友,彼此依扶着,在这个巨大的“冰雕展览大厅”内行行走走。
  
      墨九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若她出去了蛊虫还这般发作,她不得随时需要找萧乾救急啊?而且这一次是冰,下一次谁知道两只虫子又怕什么,又要想什么?
  
      这不就是养了一只祖宗在身上?
  
      她顿住脚步,“萧六郎,你就没想过怎么除去蛊毒?”
  
      萧六郎想了想:“你我暂时应当无性命之忧。这事急不得,我找人去了苗疆,相信很快会有消息。”
  
      墨九不知原来他已经有了行动,默默点下头,又反应过来:若一直解不了,她不是永远都离不开萧府了么?她清了清嗓子,“我有一个很简单的法子,可以对付它,且一劳永逸。”
  
      萧六郎低下头,隔着微弱的火光凝视她,“何法?”
  
      墨九很严肃:“把你杀了,再把我自己杀了,虫子不就死了吗?”
  
      萧乾:“……”
  
      墨九的样子,却不像开玩笑,摸了摸身侧的冰柱,还微微一叹,“只是,我也不晓得把自己杀了,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她这句话完全是有感而发,可萧乾听了,却想推翻先前的论断了她不是疯癫,却实实在在的不正常,而且,还病得不轻。
  
      “停一下”墨九突地指着一个抚琴的仕女冰雕,严肃道:“萧六郎,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坟墓里有这样多的冰雕,不会只是为了好看……这中间一定有深藏的秘密。”
  
      这完全是废话。萧乾没回答。
  
      墨九轻声对他说:“我发现仕女冰雕共有八座,是按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的八卦方位进行排列的。八个方位上,每个方位有一组不同的图案,但冰雕的数量却基本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坎位,多出一个丫头。此为冰室,冰为水,坎的寓意也是水。我认为,机关会设在坎位。”
  
      萧乾读过《周易》,虽不专业却能听懂她的意思,点点头,却听墨九又道:“萧六郎,把我怀里的罗盘拿出来……”
  
      她是带着纯洁的革命友谊说的,因为她举着火折子不方便。可说完半晌没见萧乾动作,这才反应过来,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啊,我没有把你当男人。”
  
      萧乾突然低下头,长发落在了她的肩膀。
  
      “咳,走那边。”墨九托着罗盘,指了指坎位。
  
      萧乾唇一掀,托着她走了几步,却突地看向她手上的火折子,“先灭了吧,省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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